楼主: huangga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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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北佬在黄盖湖流域打码头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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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3 08:43:13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章 湖乡娶亲
第一节 湖乡渔歌起,江湖踏浪行



黄盖湖波映晓星,佑江携子捕鱼行。
披霜踏浪朝朝出,换得大船渔获增。
新店码头开档口,江湖初涉遇顽丁。
奉鱼表意陈心曲,混混知礼罢相争。
白道税官常赠鲜,合规纳税获嘉声。
江湖结友凭豪爽,赵虎倾心助臂肱。
恶霸周熊强夺档,据理力争众友鸣。
黑白带路皆相敬,基业稳固享盛名。
勤能致富诚为本,智驭风波业有成。
湖乡渔户兴家计,踏浪江湖载誉行。

      民国二十三年的黄盖湖,春汛过后,湖面烟波浩渺,新店河与源潭河像两条碧绿的玉带,蜿蜒汇入湖中,再顺着水道连通长江。这里水肥鱼美,是打鱼人的福地,也是王佑江和二儿子王逸舟安身立命的根基。

      天还没亮,漆黑的天幕上残留着几颗疏星,王佑江就已经起身了。他摸黑穿上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,腰间系紧那条磨得发亮的牛皮腰带——这是他打鱼三十年的老伙计,见证了无数个起早贪黑的日子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院子里,二儿子王逸舟正蹲在渔船旁补渔网,晨光未露,他只能借着煤油灯的微光忙活,年轻的脸上满是认真。

      “逸舟,饵拌好了吗?”王佑江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,却透着一股沉稳。

      王逸舟抬起头,眼里闪着劲光:“爹,早拌妥了!用的是酒糟和麦麸,鱼儿准爱咬钩。”他刚满二十,身强力壮,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分明,撒网、摇桨样样利索,是王佑江最得力的帮手。

      父子俩推着渔船往水边走去,湿软的泥地在脚下发出“噗嗤”的声响,带着湖水的腥气。跳上船后,王佑江撑着竹篙,王逸舟摇起木桨,渔船划破平静的湖面,激起一圈圈涟漪,朝着新店河与源潭河的交汇处驶去。那里水流平缓,水草丰茂,是鱼群聚集的宝地。

     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,晨雾像轻纱般笼罩在湖面上,远处的渔船剪影若隐若现。王佑江站在船头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水面,他打鱼三十年,练就了“望水辨鱼”的本事——看水色浑浊程度,观波纹起伏形态,便知水下是否有鱼群,是鲫鱼、鲤鱼还是草鱼。

      “逸舟,下网!”他突然低喝一声。王逸舟立刻应声,抓起沉甸甸的渔网,双臂发力,顺着船舷奋力一撒。渔网在空中展开一个优美的弧线,“扑通”一声沉入水中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
      父子俩默契十足,一人撑篙稳住船身,一人攥着网绳慢慢收放。太阳慢慢升起,晨雾散去,湖面波光粼粼,网绳渐渐绷紧,传来鱼儿挣扎的力道。“好家伙,这网分量不轻!”王逸舟拽着渔网,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,手心被网绳勒得发红,却越拽越有劲。

      王佑江也上前搭手,父子俩合力往上拉网。银鳞闪烁的鱼群在网里蹦跳,鲫鱼、鲤鱼、草鱼挤在一起,沉甸甸的渔网几乎要坠断船舷。“爹,你看这条鲤鱼,足有三斤重!”王逸舟提起一条肥硕的鲤鱼,笑得合不拢嘴。

      “别急着高兴,趁着早市,咱们再赶两网。”王佑江抹了把额头的汗,眼里满是欣慰。他打鱼有个规矩,只取成年鱼虾,遇到幼崽便随手放回湖中,一来是为了可持续捕捞,二来也是凭着几分敬畏心。

      这样起早贪黑的日子,父子俩一过就是三年。每天天不亮出船,正午时分靠岸,带着满船鲜鱼去新店或太平口的码头售卖。王佑江为人实诚,卖鱼从不缺斤短两,鱼也新鲜,渐渐积累了不少熟客;王逸舟手脚麻利,嘴也甜,遇到老主顾总会多添一两尾小鱼,生意越发红火。

      三年下来,父子俩攒下了不少积蓄。这天收船后,王佑江把王逸舟叫到跟前,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:“逸舟,咱们换条大渔船。”

      王逸舟愣了愣:“爹,现在这条船挺好的,换大船要花不少钱呢。”

      “要想多打鱼,就得有好船。”王佑江指着湖面,“这条小船最多装两百斤鱼,换条三丈长的大船,能装五百斤,咱们还能去长江口试试,那边的大鱼更多,卖价也高。”

      王逸舟看着父亲坚毅的眼神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没过多久,父子俩就从邻村船匠手里订了一条新渔船。新船船身宽大,用料厚实,还加装了遮阳棚和储物舱,比原来的小船气派多了。

      新船下水那天,不少渔民都来道贺。王佑江杀了一条最大的草鱼,煮了一大锅鱼汤,宴请乡亲们。席间,有老渔民感慨:“佑江,你这日子越过越红火了!”



      王佑江端着粗瓷碗,笑着说:“都是靠老天爷赏饭,靠这湖水滋养,咱们勤快点,日子总能好起来。”

      换了大船后,父子俩的捕鱼量果然大幅提升。他们不仅在黄盖湖、新店河、源潭河打鱼,偶尔还会顺着水流驶入长江,捕获的鱼种类也多了起来,除了常见的淡水鱼,还能捕到鲶鱼、刀鱼等稀罕品种,收入翻了几番。

     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,王佑江在太平口、新店两水码头都租了固定的鱼档口,并且在聂市还有专门的供货鱼档口,基本每天都要为聂市水码头的鱼档口供货。在自己的鱼档口还雇了两个伙计帮忙杀鱼、售卖。新店码头是黄盖湖流域重要的水陆中转站,南来北往的客商、船工络绎不绝,鱼档口的生意格外兴旺。可树大招风,这一带鱼龙混杂,官府税吏、码头把头、游手好闲的混混盘根错节,想要安稳做生意,并不容易。

      这天正午,王逸舟正在新店码头的鱼档口忙活,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晃了过来。为首的是本地有名的混混李四,剃着光头,脸上带着一道疤,穿着花衬衫,敞着怀,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,身后两个跟班也吊儿郎当的。

      “小子,这鱼怎么卖?”李四斜着眼睛打量着鱼档口的鲜鱼,语气不善。

      王逸舟连忙上前招呼:“这位爷,鲫鱼三文钱一斤,鲤鱼五文,都是刚打上来的,还带着湖水的腥气呢。”

      “新鲜?”李四伸手抓起一条鲤鱼,捏着鱼鳃使劲甩了甩,又扔回鱼筐里,“我看也就那样。这样吧,你这一筐鱼,我给你十文钱,都给我包了。”

      王逸舟一听就火了,这一筐鱼足有三十斤,按市价至少能卖一百五十文,十文钱简直是明抢。“爷,您这价也太低了,我实在不能卖。”

      “不能卖?”李四脸色一沉,挥了挥手,两个跟班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堵住鱼档口,“小子,在新店码头做生意,你懂不懂规矩?这一片都是我罩着的,给你十文钱是给你面子,不然,你这鱼档口也别想开了!”

      王逸舟年轻气盛,攥紧了拳头就要理论,正好王佑江送鱼过来,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儿子。“这位兄弟,息怒息怒。”他脸上堆着笑,从鱼筐里挑了两条最大的鲤鱼,用稻草捆得结实,递到李四手里,“一点心意,不成敬意,兄弟拿去尝尝鲜。”

      李四愣了愣,没想到王佑江这么上道。他接过鲤鱼,掂量了掂量,脸上的怒气消了些,却还是故作傲慢:“你是谁?”

      “我叫王佑江,这是我儿子逸舟,我们爷俩就是靠打鱼为生的。”王佑江语气诚恳,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,也没有谄媚,“兄弟,你看我们起早贪黑,风里来雨里去,半夜就得出船,晒得皮都脱了几层,赚的都是辛苦钱。这鱼档口是我们的生计,要是卖得太便宜,实在亏不起。以后我们常在这里做生意,还请兄弟多多关照,有空就来档口拿两条鱼,都是免费的。”

      李四盯着王佑江看了半晌,见他态度温和又不失分寸,说话也实在,手里还捧着两条肥鱼,心里的火气彻底消了。“行,王老爹,看你是个实在人,我就不为难你了。”他挥了挥手,带着两个跟班转身就走,走了几步又回头,“以后有人敢来你这闹事,报我的名字!”

      王佑江连忙拱手:“多谢兄弟关照!”

      等李四走远了,王逸舟不服气地说:“爹,咱们凭什么给他鱼?他就是明抢!”

      “逸舟,做事不能太冲动。”王佑江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这码头鱼龙混杂,咱们是外来打鱼的,根基浅,没必要跟他们硬拼。几条鱼不值钱,能换个安稳,比什么都强。”他顿了顿,又说,“在江湖上混,要懂得进退,不能只靠蛮力。待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”

      王逸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把父亲的话记在了心里。

      随着鱼档口的生意越来越红火,王佑江深知,只靠敷衍小混混是不够的。想要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,必须得跟黑白两道都打好关系,这不是趋炎附势,而是为了守住一家人的生计。

      对于白道的官府人员,王佑江向来恭敬本分。太平口的税吏张大人负责码头税收,王佑江每个月都会挑几条最新鲜的鱼送到张大人府上,从不间断。张大人喜欢吃鱼,对王佑江送来的鲜鱼很是满意,更看重他的实诚——每次征税,王佑江都积极配合,从不拖欠,也从不搞偷奸耍滑的勾当。

      有一次,县里的粮差来码头乱收费,硬说王佑江的鱼档口占了公家的地方,要收五十块银元的“占地费”。王佑江知道这是敲诈,却也不敢直接反抗,只能好言相劝。正在僵持的时候,张大人路过,见状立刻上前:“王老板是本分生意人,按时缴税,从不违规,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

      粮差见是张大人,顿时矮了半截,支支吾吾地说:“张大人,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。”

      “规矩?”张大人脸色一沉,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矩?赶紧走,别在这儿骚扰商户!”粮差们不敢再多说,灰溜溜地走了。

      事后,王佑江提着两条刚捕到的江豚去感谢张大人,张大人摆摆手:“王老板不用客气,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。你踏实做生意,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。”

      除了白道,王佑江也没忘了结交江湖人士。新店码头附近有一家“望江楼”酒馆,是江湖人士常聚的地方。王佑江时常会送些鲜鱼到酒馆,让老板给来往的江湖人添个菜;有时遇到江湖人吃饭没钱,他也会主动解围,替人付了饭钱。时间久了,不少江湖人士都认识了这个豪爽仗义的打鱼老板。

      其中有个叫赵虎的,是本地的江湖大哥,为人讲义气,在码头一带很有威望。有一次,赵虎在酒馆与人发生冲突,被对方围起来殴打,王佑江正好送鱼路过,见状立刻让伙计回鱼档口叫人,自己则拿着扁担冲了上去。他虽然没什么武功,却凭着一股狠劲,朝着人群外围打去,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,给赵虎解了围。

      赵虎很感激王佑江,后来特意带着礼物去鱼档口道谢:“王老板,上次多亏了你,不然我可就惨了。以后你有什么事,尽管开口,我赵虎在所不辞!”

      王佑江笑着说:“赵大哥客气了,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是应该的。我就是个打鱼的,只求安稳做生意,以后还请赵大哥多关照。”

      一来二去,两人成了朋友,赵虎时常来鱼档口坐坐,王佑江也总会给他留些最好的鱼。

      这天,王佑江的太平口鱼档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。此人是附近有名的恶霸周熊,身材肥胖,满脸横肉,身后跟着十几个打手,气势汹汹地闯进鱼档口。


      “王佑江呢?给我出来!”周熊拍着鱼档口的柜台,声音震得桌上的秤砣都在晃。

      王佑江正在里面算账,听到声音连忙出来:“周老板,不知找我有何贵干?”

      “这鱼档口,我要了!”周熊指了指鱼档口,语气霸道十足,“你要么搬走,要么把档口转给我,我给你一百块银元,不然,别怪我不客气!”

      王佑江心里一沉,这太平口的鱼档口地理位置最好,人流量大,生意也最红火,周熊早就觊觎已久,今天是来硬抢了。“周老板,这鱼档口是我租的,合同还没到期,我不能转给你。”

      “合同?”周熊冷笑一声,“在这太平口,我周熊说的话就是规矩!你要是识相,就赶紧搬走,不然,我让你走不了路!”说着,他身后的打手们都往前一步,摩拳擦掌,气势汹汹。

      王逸舟见状,立刻抄起旁边的木棍,就要上前:“爹,跟他们拼了!”

      “逸舟,别动!”王佑江喝住儿子,他知道,跟周熊硬拼,只会吃亏。他盯着周熊,不卑不亢地说:“周老板,我王佑江是靠打鱼为生的,这鱼档口是我一家人的生计,也是十几个伙计的饭碗。我敬你是前辈,不想跟你翻脸,但你也不能太过分,断人生路啊!”

      “过分?”周熊脸色一沉,挥手就要让打手动手。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:“周熊,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

      众人回头一看,只见赵虎带着十几个兄弟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他码头的江湖人士。原来,王佑江的伙计见情况不对,偷偷跑去望江楼报了信。

      周熊看到赵虎,脸色变了变:“赵虎,这事跟你没关系,你别多管闲事!”

      “王老板是我的朋友,他的事就是我的事!”赵虎走到王佑江身边,冷冷地看着周熊,“周熊,大家都是混口饭吃,你何必赶尽杀绝?这鱼档口是王老板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,你想抢,问过我们兄弟们答应不答应!”

      跟着赵虎来的江湖人士也纷纷附和:“就是,太欺负人了!”“赶紧走,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!”

      周熊看着赵虎带来的人,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,知道今天讨不到好。他狠狠地瞪了王佑江一眼:“王佑江,你给我等着!”说完,带着打手们灰溜溜地走了。

      一场危机,就这样化解了。王佑江握着赵虎的手,感激地说:“赵大哥,今天多亏了你,不然我这鱼档口就没了。”

      “王老板客气了,咱们是朋友,互相帮忙是应该的。”赵虎笑着说,“周熊那家伙就是欺软怕硬,以后他再敢来闹事,你就告诉我,我帮你收拾他!”

      这件事之后,王佑江在黄盖湖流域的名气更大了。官府的人敬他本分守法,江湖人士服他豪爽仗义,小混混们不敢再来骚扰,鱼档口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。他又陆续在几个码头开了新的鱼档口,雇了十几个伙计,成了当地有名的渔业大户。

      这天傍晚,父子俩收船回家,夕阳西下,把湖面染成了金黄色。王逸舟撑着船,看着父亲的背影,感慨地说:“爹,没想到咱们能有今天。”

      王佑江望着远处的芦苇荡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:“逸舟,做人做事,要勤劳,也要懂分寸。咱们靠打鱼起家,赚的是辛苦钱,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跟人打交道,要真诚,要仗义,不管是官府还是江湖,只要你不欺人,别人也不会欺你。”

      渔船在湖面上缓缓行驶,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。晚风拂过,芦苇荡沙沙作响,像是在诉说着这对父子的奋斗故事。王佑江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江湖依旧险恶,时局依旧动荡,但他已经有了底气。凭着勤劳的双手,凭着黑白两道的人脉,凭着做人的本分和仗义,他相信,自己和儿子一定能在这乱世中,守住这份家业,让日子越过越红火。而这份家业,也将成为日后孩子们闯荡的根基,支撑着王家在时代的浪潮中,稳稳地踏浪前行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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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3 10:28:58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章 第二节 聂市弦歌:十样锦声里的渔舟梦

聂市十样锦韵

聂市晨雾笼码头,逸舟送鱼汗浸裘。
戏园丝竹随风至,魂牵聚乐十样秋。
锣敲鼓击笛箫和,文武相济韵悠悠。
渔劳烦扰皆消散,心随乐律忘尘忧。
李翁笑说佳人唱,不轻易露玉喉柔。
逸舟暗许明朝赴,盼遇仙音定客愁。
弦歌伴浪归湖去,暮影摇桨意难休。
千年古调添神力,逐梦生涯志未酬。



      聂市水码头的晨雾还没散尽,王逸舟已经将满船鲜鱼送进了码头西侧的鱼档。青石板路上沾着湖水的湿气,鱼篓拖拽的痕迹蜿蜒向前,混着远处茶馆飘来的茶香,酿成了这座茶乡古镇独有的晨曲。他抹了把额头的汗,粗布短衫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,指尖还残留着鱼鳞的冰凉 —— 天不亮就跟着父亲出湖,撒网、收网、分拣鱼获,再摇着渔船穿越黄盖湖的晨雾赶到聂市,浑身的筋骨都像被湖水泡软了般酸胀。

      “逸舟,今天这鲤鱼个头匀实,准能卖个好价钱!” 鱼档老板老李一边过秤,一边笑着招呼,“忙完了?要不要去街口喝碗早茶?”

      王逸舟摆了摆手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码头东侧那座青砖黛瓦的戏园。戏园门楣上 “聚乐堂” 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闪着微光,隐约有丝竹之声顺着风飘来,像一根无形的丝线,轻轻勾着他的心弦。这声音他听了快半年,从春末第一次偶然撞见,便再也没能放下。

      那是三个月前的一个午后,他送完鱼正要返程,忽然被一阵震天的鼓乐声吸引。循声走去,只见聚乐堂前挤满了人,锣鼓钹齐鸣,伴着笛子的悠扬、唢呐的高亢,形成一种奇特而磅礴的韵律。人群中有人说,这是聂市独有的十样锦,是传了上千年的老手艺。王逸舟挤在人群后,踮着脚往里看,只见戏园里的八仙桌旁坐满了茶客,戏台之上,七位艺人正各司其职:鼓手挥槌如舞,铜锣钹碰撞间火星四溅,竹笛与洞箫交替发声,唢呐时而高亢如穿云裂石,时而婉转如流水潺潺。那一刻,他打鱼的疲惫、应对码头混混的烦躁,竟全都被这音乐涤荡干净,只剩下满心的畅快与松弛。

      从那天起,送完鱼去聚乐堂听十样锦,成了王逸舟雷打不动的习惯。他渐渐摸清了规律,戏园每天午后开演,先是一段《白牡丹》开篇,再奏《瓜子仁》,最后以《叼光令》收尾,文武合璧的乐章能足足演两个时辰。有时赶上节庆,还会加演 “点将”“出征”“凯旋” 的篇章,那气势,仿佛能让人看见三国时期黄盖水军操练的壮阔景象。

      这天送完鱼,王逸舟快步走向聚乐堂,刚到门口,就被一阵急促的鼓点拦住了脚步。是十样锦的前奏,大鼓、小堂鼓、苏锣、马锣同时奏响,“咚咚锵锵” 的节奏像黄盖湖的浪涛,一波追着一波撞在心上。他买了一碗粗茶,找了个靠戏台的角落坐下,刚坐稳,就见戏台上的艺人们调整好了姿态 —— 居中的鼓手是位白发老者,手里的鼓槌裹着红绸,两侧分别坐着吹笛子、唢呐的后生,角落还有敲钹、打小云锣的妇人,最有意思的是个六七岁的孩童,手里捧着一面小小的马锣,眼神专注地盯着老者的手势。

“这是胡老爹,十样锦的老把式,打鼓打了五十年了!” 邻座一位茶客见他看得入神,主动搭话,“那小孩是他孙孙,跟着学了两年,敲马锣可有模有样。”


      王逸舟点点头,目光重新回到戏台。胡老爹手腕一抖,鼓槌落下,三通大鼓声震得戏园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,这是十样锦的 “武乐” 开篇,俗称 “干打”,单靠打击乐器就能打出排山倒海的气势。紧接着,竹笛和唢呐同时切入,“文乐” 的悠扬与 “武乐” 的刚劲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十样锦独有的 “文武合璧”。王逸舟端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,只觉得那笛声像源潭河的流水,顺着耳道淌进心里,把连日来打鱼的疲惫都冲得干干净净;唢呐声则像湖面上的风,带着芦苇的清香,让人浑身都透着舒坦。

      第一段《白牡丹》奏完,戏园里响起一阵叫好声。王逸舟长长舒了口气,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。他仿佛看见了自家的大渔船在湖面上航行,日出时分,芦苇荡被染成金红色,渔网撒下去,沉甸甸的鱼获跃出水面,银鳞闪烁。这音乐里没有江湖的纷争,没有生意的算计,只有最纯粹的欢快与祥和。他想起前几天,码头的混混又来鱼档滋事,虽然父亲用几条鱼化解了危机,但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。可此刻,在这十样锦的旋律里,那股怨气竟慢慢消散了 —— 就像音乐里的文武相济,做人也该有进有退,不必事事都争个你死我活。

      第二段《瓜子仁》的旋律渐渐响起,节奏变得轻快起来。笛子和笙箫的声音占据了主导,像一群雀鸟在水塘里嬉戏,难怪老一辈人叫它 “麻雀里洗澡”。王逸舟的脚尖忍不住跟着节奏轻点,心里的愉悦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。他想起小时候,跟着父亲在湖边放牛,夏天的风带着芦苇的清香,小伙伴们在草地上追逐打闹,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,竟被这音乐完完整整地唤醒了。他睁开眼,看见戏台上的小童子正跟着节奏晃着身子,手里的马锣敲得清脆响亮,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的笑容。

      就在这时,唢呐突然拔高,节奏陡然加快,《叼光令》的乐章奏响了。这是十样锦的高潮部分,打击乐与吹管乐齐鸣,气势恢宏,振人心魄。大鼓的重音像惊雷滚过湖面,铜锣的脆响像鱼群跃出水面,唢呐的高亢像船帆迎着风展开,笛子的婉转则像渔网在水中舒展。王逸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旋律沸腾起来,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壮阔的画卷:三国时期,吴主孙权巡视黄盖水军,军民敲锣打鼓迎接圣驾;明清时期,聂市茶商云集,十样锦声里,茶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;如今,他驾驶着大渔船,在湖面上乘风破浪,鱼获满舱,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
      这音乐里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,不仅能让人忘记烦恼,更能让人对未来生出无限的憧憬。王逸舟想,等再过几年,他要在聂市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鱼档,把父亲和家人都接来;他要带着阿雪来听十样锦,让她也听听这能让人心里亮堂起来的音乐;他还要攒钱买一艘更大的渔船,不仅在黄盖湖打鱼,还要沿着长江去更远的地方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这些念头在音乐里变得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坚定,像湖底的礁石,稳稳地扎在他的心里。

      不知过了多久,最后一声唢呐落下,余音绕梁,久久不散。戏园里的茶客们意犹未尽地鼓掌,王逸舟也跟着拍手,手掌都拍得发红。胡老爹站起身,对着台下抱了抱拳,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。小童子也学着爷爷的样子,笨拙地拱了拱手,引得众人一阵哄笑。

      王逸舟慢慢走出戏园,夕阳已经西斜,把聂市水码头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湖面波光粼粼,芦苇荡在风中沙沙作响,仿佛还在回响着十样锦的旋律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元,那是今天卖鱼的收入,心里格外踏实。打鱼的辛苦还在,江湖的纷争或许还会遇到,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了 —— 十样锦的音乐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,像一盏灯,照亮了他前行的路。

      他沿着青石板路往码头走去,脚步轻快而坚定。路过鱼档时,老李笑着问他:“又去听戏了?看你这精气神,比刚送鱼来时好多了!”

      王逸舟笑着点头:“那是,听了十样锦,浑身都有劲!”

      “你还没有听到更加正宗的呢?那是这个戏园的周老板的小女儿的唱的戏呢,要是听了那要把你的心给定住呢!只是老板与他女儿不轻易上台唱戏呢。”李老板诱惑的说着。

      “啊!那我明天还来,总有一天会碰到周老板女儿唱戏的。”逸舟说着。

      他登上渔船,摇起木桨,渔船朝着黄盖湖的方向驶去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映在水面上,与远处的芦苇荡、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。王逸舟哼起了十样锦的旋律,鼓点的节奏、笛子的悠扬、唢呐的高亢,在他的哼唱中交织在一起。他知道,明天他还会来聂市,还会去聚乐堂听十样锦 —— 这流传了上千年的民间音乐,已经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成了他追逐美好生活的力量源泉。

      夜色渐浓,湖面渐渐平静下来。王逸舟的渔船在月光下航行,十样锦的旋律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伴着湖水的荡漾,载着他的梦想,驶向更远的远方。他知道,只要这旋律还在,他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,永远对生活充满希望。这聂市的十样锦,不仅是一曲美妙的音乐,更是一代又一代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,是流淌在湘北大地的文化血脉,是藏在寻常百姓心中的弦歌不辍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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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3 10:46:43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章 第三节 锦韵牵情:戏园春深遇婉卿

锦韵牵情遇婉卿

聂市晨烟送鱼忙,逸舟心念婉卿妆。
李翁一语牵魂梦,日日趋庭候戏场。
庙会锣鸣帷幕敞,绿衫倩影舞霓裳。
莺啼婉转惊鸿瞥,心字怦然落满仓。
眸交刹那尘嚣静,浅笑嫣嫣醉客肠。
戏隙隅边聊岁月,渔歌锦韵话家常。
贝壳轻携湖岸色,脸谱细描曲里章。
偶逢暴雨身淋透,暖袄温茶慰冷霜。
直言不畏风兼雨,只为佳人戏一场。
朝朝相见情难掩,脉脉含情眼带光。
锦音牵系同心结,渔梦交融凤侣行。
芦苇风传相思语,湖光映影两相望。
戏园初遇缘生定,岁岁春风伴韵长。



      聂市的晨雾总带着三分缠绵,三分水汽,还有四分茶与戏曲交织的韵味。王逸舟摇着渔船穿过黄盖湖的薄雾时,心里揣着的期待,比船底的鱼获还要沉甸甸。自从鱼档老板老李提过戏园老板的小女儿周婉琴,说她“貌若桃花,声如莺啼”,是十样锦戏园的台柱子,王逸舟送鱼的脚步就添了几分急切,听戏的心思也从单纯的痴迷,变成了满心满眼的盼念。

      “逸舟,早啊!今天这鱼新鲜得很,刚离水没多久吧?”老李接过鱼篓,掂量着分量,眼角的笑带着几分了然,“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,是盼着聚乐堂开锣呢?”

      王逸舟脸颊微红,没否认,只是嘿嘿笑了两声:“李叔,忙完我先过去了。”

      “去吧去吧,”老李挥挥手,“听说今天是聂市的庙会,婉丫头说不定登台呢!”

      这话像一粒火星,点燃了王逸舟心底的期待。他麻利地清点好银元,把粗布短衫上的鱼鳞掸干净,脚步轻快地朝着聚乐堂走去。青石板路被晨露润得发亮,街边茶馆的伙计正摆着八仙桌,远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,而最让他心尖发痒的,是聚乐堂方向飘来的隐约乐声——不是平日里的锣鼓开场,而是笛子与笙箫合奏,婉转得像源潭河的流水,绕着街巷,也绕着他的心。

      聚乐堂的门已经开了,茶客们络绎不绝地往里走,大多是熟面孔。王逸舟找了个老位置坐下,就在戏台左侧的角落,既能看清台上的表演,又不会太过扎眼。他叫了一碗粗茶,目光却忍不住往后台的方向瞟。戏台两侧挂着绣着牡丹的帷幕,后台偶尔传来调弦的声响,还有女子的轻笑,清脆得像风铃,让他的心跟着颤了颤。

      他已经连续来听戏一个月了。这一个月里,他听过胡老爹气势磅礴的鼓点,听过唢呐手高亢的唱腔,却始终没见到老李口中的婉丫头。每次问起,戏园的伙计都说“婉姑娘今日不登台”,或是“婉姑娘在琢磨新曲子”。越是见不到,王逸舟心里的念想就越重,连打鱼时都会走神,眼前总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,伴着十样锦的旋律,温柔得让人心安。

      辰时过半,聚乐堂里已经座无虚席。胡老爹提着鼓槌走上台,对着台下抱了抱拳:“今日是聂市庙会,给各位乡亲添个彩头,咱们聚乐堂的台柱子,婉琴姑娘,今天登台献艺!”

      话音刚落,台下就响起一阵热烈的叫好声。王逸舟的心猛地一跳,手里的茶碗差点没端稳,茶水溅出几滴,落在手背上,凉丝丝的,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。他直了直身子,眼睛紧紧盯着戏台的帷幕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      锣鼓声骤然响起,比往日更显欢快,紧接着,笛子声如清泉流淌,笙箫附和,形成了十样锦特有的“文乐”开篇。在这悠扬的乐声中,帷幕缓缓拉开,一个身着水绿色戏服的女子,迈着轻盈的台步走了出来。

      王逸舟的目光瞬间被定格了。

      那女子身形窈窕,水绿色的戏服衬得她肌肤胜雪,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,插着一支银质的梅花簪,鬓边垂着两缕碎发,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。她的眉眼弯弯,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灵动,几分温柔,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枝,又像湖面上映出的月光,清润又柔和。她便是周婉琴,婉儿。

      婉儿走到戏台中央,微微欠身,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:“今日庙会,婉琴献丑,为各位乡亲唱一段《双蝶戏春》。”

      话音落,她抬手拢袖,身姿一转,灵动得像一只翩跹的蝴蝶。十样锦的旋律随之变换,时而婉转悠扬,如潺潺溪流绕着青石;时而轻快活泼,似林间雀鸟嬉戏追逐。婉儿的嗓音与旋律完美融合,唱到婉转处,声音轻柔得能揉进人心里,让人心头发痒;唱到高亢处,又清亮得穿云裂石,却不刺耳,只觉得酣畅淋漓。

      王逸舟忘了喝茶,忘了呼吸,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他的眼里只有婉儿的身影,她的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眼神,每一句唱腔,都像带着魔力,牢牢地吸住了他的目光。她转身时,水绿色的裙摆飞扬,像一朵盛开的荷花;她抬眼时,眼波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方向,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
      那一瞬间,王逸舟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漏了一拍。婉儿的眼神清澈又温柔,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,没有丝毫的疏离。四目相对的刹那,时间仿佛静止了,聚乐堂里的喧嚣、乐声、叫好声都消失了,只剩下他们两人,隔着一段不算太远的距离,彼此凝望。

      婉儿似乎也愣了一下,随即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像天边的晚霞,她轻轻颔首,嘴角勾起一抹更温柔的笑意,然后转过身,继续投入到表演中。可王逸舟的心,却再也无法平静。刚才那一眼,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了层层涟漪,久久不散。他的手心微微出汗,脸颊发烫,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婉儿的笑容,那清澈的眼神,那灵动的身姿,还有那婉转的嗓音,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。

      他终于明白,什么是“一见钟情”。以前听人说过,遇到对的人,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,他一直不信,直到此刻见到婉儿,才真切地感受到这种悸动。打鱼的疲惫,江湖的纷争,所有的烦恼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,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慌乱,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,不知所措,却又满心雀跃。

      《双蝶戏春》唱完,台下叫好声、鼓掌声此起彼伏。婉儿再次欠身致谢,目光又一次掠过王逸舟的方向,这次,她停留了片刻,笑容更深了些。王逸舟连忙抬手鼓掌,手掌拍得发红,心里的欢喜快要溢出来。

      接下来的表演,婉儿又唱了一段《渔舟唱晚》,这段曲子的旋律与王逸舟的生活格外契合。她唱到“渔舟逐浪归夕阳”时,嗓音悠扬,眼神里带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憧憬,王逸舟仿佛看到了自己每天出湖打鱼,夕阳下驾船归来的场景。他望着台上的婉儿,忽然觉得,她不仅懂十样锦,更懂他的生活,懂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
      戏演到中场休息,茶客们纷纷起身活动,或去添茶,或相互交谈。王逸舟坐在原位,目光依旧追随着婉儿的身影。只见她卸了部分头饰,换了一件淡粉色的布衫,从后台走出来,坐在戏园角落的一张桌子旁,手里拿着一把折扇,轻轻扇着。

      王逸舟的心怦怦直跳,他犹豫了片刻,鼓起勇气,端着自己的茶碗走了过去。“婉……婉姑娘,”他的声音有些发紧,脸颊发烫,“你的戏唱得真好听。”

      婉儿抬起头,看到是他,眼睛亮了亮,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:“多谢公子谬赞。公子经常来听戏吧?我好像见过你。”

      “我叫王逸舟,”他连忙自我介绍,紧张得手心冒汗,“我是打鱼的,每天送鱼到聂市的鱼档,送完就来听戏。”

      “原来是王公子,”婉儿点点头,示意他坐下,“我叫周婉琴,大家都叫我婉儿。你的名字真好听,像在湖上泛舟,很自在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坐下后,紧张感渐渐消散了些。婉儿的声音温柔,态度亲切,没有丝毫台柱子的架子,让他觉得很舒服。“我从小就在湖上打鱼,跟着我爹,”他笑着说,“每天看惯了湖水、芦苇,听惯了浪涛声,第一次听到十样锦,就觉得特别亲切,像家里的声音。”

      “十样锦在聂市传了上千年,”婉儿眼里闪过一丝骄傲,“以前是茶商们赶路时听的,后来成了咱们当地人的念想。它的曲调多变,能唱尽生活的喜怒哀乐,就像你们打鱼,有满载而归的欢喜,也有遇风浪的惊险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没想到婉儿能理解得这么透彻,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知己的感觉。“是啊,”他感慨道,“上次遇到沙暴,渔船差点翻了,我爹凭着经验把船稳住,回来时鱼获都没了,却捡了一条命。那时候心里特别沮丧,后来来听了一段十样锦,心里就亮堂多了。”

      婉儿静静地听着,眼神里满是认真,偶尔点点头。“十样锦就是这样,”她说,“它能让人忘了烦恼,也能给人力量。我爹常说,戏如人生,人生如戏,不管遇到什么事,都要像十样锦的旋律一样,能屈能伸,婉转时不软弱,高亢时不张扬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,心里的好感越来越浓。他喜欢她的温柔,喜欢她的通透,喜欢她谈起十样锦时眼里的光芒。他忍不住给她讲起打鱼时的趣事:“上次我捕到一条特别大的鲤鱼,足有五斤重,它在网里蹦得特别欢,差点把渔网挣破,我和我爹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拉上船,回来后整条街的人都来看热闹。”

      婉儿听得笑了起来,眼睛弯成了月牙,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,格外动人。“真有意思,”她说,“我从小在戏园长大,很少去湖边,听你这么一说,倒想去看看打鱼的样子,看看你说的芦苇荡,看看日出时的湖面。”

      “好啊!”王逸舟立刻接口,眼里满是期待,“下次我带你去,黄盖湖的日出可美了,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,早上还有很多水鸟,特别热闹。”

      婉儿轻轻点头,脸颊微红,眼神里带着一丝向往。两人就这么坐在角落,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,从十样锦的历史聊到打鱼的技巧,从聂市的风土人情聊到彼此的生活。阳光透过戏园的窗棂照进来,落在他们身上,暖洋洋的,像他们此刻的心情。

      休息时间过得很快,下半场的戏快要开始了。婉儿站起身,笑着说:“我该去准备了,下次再听你讲打鱼的故事。”

      “好,”王逸舟也站起身,心里有些不舍,“我下次还来听你唱戏。”

      婉儿点点头,转身往后台走去,走了几步,她回过头,对王逸舟挥了挥手,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。王逸舟站在原地,望着她的背影,心里甜滋滋的,像喝了蜜一样。

      下半场的戏,王逸舟听得格外认真,每一句唱腔,每一个动作,他都记在心里。婉儿的表演依旧精彩,只是每次她的目光扫过他的方向,都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,让他的心一次次悸动。

      戏散场后,王逸舟慢慢走出聚乐堂,夕阳已经西斜,把聂市的街道染成了金黄色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元,心里比往常更踏实,更欢喜。他知道,从今天起,他来聂市,不再只是为了送鱼,为了听十样锦,更是为了能见到婉儿,能和她说上几句话。

      他登上渔船,摇起木桨,渔船朝着黄盖湖的方向驶去。夕阳下,湖面波光粼粼,芦苇荡在风中沙沙作响,仿佛在哼唱着十样锦的旋律。王逸舟哼着婉儿唱过的《双蝶戏春》,心里满是憧憬。他想起婉儿清澈的眼神,温柔的笑容,灵动的身姿,还有两人聊天时的温馨氛围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
      爱情的种子,就在这一刻,悄然落在了他的心里。它像一颗饱满的种子,在十样锦的旋律滋养下,在彼此的眼神交汇中,慢慢生根发芽。王逸舟知道,他对婉儿,是一见钟情,是那种见过一次,就再也忘不掉的心动。

      接下来的日子里,王逸舟每天送鱼到聂市,都会提前把事情办完,早早地来到聚乐堂。婉儿登台时,他会坐在那个固定的角落,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;休息时,两人会坐在戏园的角落聊天,话题越来越多,越来越私密。

      王逸舟会给婉儿带些湖边的小玩意儿,比如漂亮的贝壳,晒干的芦苇花;婉儿则会把自己画的戏曲脸谱送给王逸舟,还会教他唱几句简单的十样锦唱段。每次见面,两人的眼神交汇都带着别样的情愫,温柔的笑意里藏着满心的欢喜。

      婉儿会在王逸舟讲打鱼趣事时,笑得眉眼弯弯;王逸舟会在婉儿唱起高亢的唱段时,听得热血沸腾。他们分享着彼此的生活,倾诉着心中的向往,两颗年轻的心,在十样锦的旋律中,越靠越近。

      有一次,王逸舟送鱼时遇到了暴雨,浑身都湿透了。他赶到聚乐堂时,冻得有些发抖。婉儿看到后,连忙从后台拿了一件干净的薄外套给他披上,又倒了一碗热水。“怎么淋成这样?”她的语气里满是关切,“下次下雨就别来了,安全要紧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裹着带着婉儿体温的外套,喝着热水,心里暖洋洋的。“我想来看你唱戏,”他看着婉儿,眼神真挚,“就算下雨也想来。”

      婉儿的脸颊瞬间红了,低下头,轻轻搅动着手里的茶杯,嘴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。那一刻,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,爱情的种子,已经在他们心中悄然绽放。

      夕阳下的黄盖湖,渔船悠悠,芦苇荡漾。王逸舟摇着船,心里想着婉儿的笑容,哼着她教他的十样锦唱段,满心都是甜蜜与期待。他知道,这段因戏曲结缘的爱情,会像聂市的十样锦一样,婉转悠扬,历久弥新,在岁月的长河中,谱写出最动人的篇章。而他和婉儿,也会在这份爱情的滋养下,携手同行,把平淡的生活,过成如戏曲般美好的模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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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3 11:10:43 | 只看该作者
第三章 第四节 黄盖湖之恋:渔舟与锦韵的交响

黄盖湖情定

戏园倦舞思平淡,婉卿轻语约湖川。
聂市码头晨光里,渔舟载梦破晨烟。
一出湖口天地阔,浩渺烟波醉笑颜。
笑言逸舟如闲鹤,愿随鸥鹭共翩跹。
芦苇丛中撒渔网,倩凝眸处醉心田。
夕阳染浪金波漾,细语情长诉夙愿。
忽逢微雨添清润,蓑衣轻覆护娇颜。
烟波作证情相契,渔锦同心共百年。



      聚乐堂的红绸幕布尚未拉开,周婉琴倚着后台的木柱,指尖轻轻摩挲着水绿色戏服上的银线绣纹。戏园里飘来的茶香混着乐师调试胡琴的声音,她望着台上父亲与艺人们准备的身影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。王逸舟送完鱼,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来到后台入口,恰好看见婉儿微微蹙起的眉头。

      “婉儿,你今日的《双蝶戏春》定是惊艳全场。”王逸舟轻声说道,眼中满是欣赏。

      婉儿转身,勉强笑了笑,却难掩眼底的疲惫:“逸舟,你说这戏台上的光鲜,究竟是我想要的生活吗?”

      王逸舟一愣,从未见过婉儿如此迷茫。他走近几步,目光温柔:“你若喜欢,便是值得;若不喜欢,这天下之大,总有你想过的日子。”

      婉儿低头,指尖绞着绣帕:“从小在戏园长大,人人都说我是十样锦的传人,可我……我只想像寻常女子一样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寻一处宁静,过平淡的生活。”

      夕阳的余晖洒在聂市的青石板路上,王逸舟与婉儿并肩走着,脚步声在静谧的巷弄里回响。婉儿望着天边的晚霞,轻声道:“逸舟,我想去看看你说的黄盖湖,看看那浩渺的湖面,看看你打鱼的模样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眼中闪过惊喜:“好!明日我送完鱼,便带你去。黄盖湖的日出,芦苇荡的晨雾,定会让你忘却烦恼。”

      婉儿点头,嘴角泛起一丝期待的微笑:“我想在湖面上自由地呼吸,感受风的拥抱,而不是被困在戏园的四方天地里。”

      天刚蒙蒙亮,王逸舟的大渔船已停靠在聂市水码头。婉儿换上素色布衫,轻提裙摆登上渔船,望着渐渐泛白的湖面,心中满是期待。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,激起细碎的浪花,远处的芦苇荡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宛如一幅水墨画卷。

      “逸舟,这就是黄盖湖吗?”婉儿望着眼前逐渐开阔的湖面,眼中闪烁着光芒。

      王逸舟点头,嘴角带着自豪:“是啊,这就是黄盖湖。当年三国时期,黄盖将军曾在此操练水军,如今虽已过千年,这湖光山色却依旧迷人。”

      渔船驶出湖口,眼前豁然开朗。浩渺的湖面在晨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,远处水天相接,仿佛没有尽头。婉儿站起身,张开双臂,感受着湖面吹来的风,发丝在风中轻轻飞舞。

      “逸舟,你看这湖,多广阔,多自由。”婉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,“在这里,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鸟儿,终于可以自由地飞翔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看着婉儿开心的模样,心中也满是欢喜:“婉儿,你知道吗?每次在湖上打鱼,看着日出日落,看着芦苇荡随风摇曳,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。这湖,就像一位包容的母亲,接纳着世间的一切。”

      渔船缓缓驶入一片茂密的芦苇荡,芦苇随风沙沙作响,偶尔有水鸟从芦苇丛中飞起,发出清脆的叫声。王逸舟熟练地撒网、收网,动作流畅而有力。婉儿坐在船头,静静地看着,眼中满是钦佩。

      “逸舟,你打鱼的样子,真帅。”婉儿笑着说道,“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生活,充满了生机与活力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这都是从小跟着父亲学的。在湖上讨生活,靠的就是这身力气和技巧。”

      夕阳西下,湖面被染成了一片金黄。王逸舟和婉儿坐在船头,分享着简单的干粮。婉儿望着天边的晚霞,轻声说道:“逸舟,谢谢你带我来看这美丽的湖光。在这里,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与自由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看着婉儿,眼中满是温柔:“婉儿,其实我早就想带你来了。我知道你在戏园里过得并不开心,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。”

      婉儿转头,与王逸舟四目相对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:“逸舟,和你在一起,我真的很开心。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,一种充满希望与美好的生活。”

      突然,天空飘起了细雨,王逸舟连忙将自己的蓑衣披在婉儿身上:“小心别淋湿了。”

      婉儿看着王逸舟被雨水打湿的衣衫,心中满是感动:“逸舟,你总是这么细心。”

      王逸舟笑了笑:“在湖上,风雨是常有的事。但只要有彼此相伴,再大的风雨也不怕。”

      细雨渐渐停歇,湖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。王逸舟望着婉儿,鼓起勇气说道:“婉儿,我喜欢你。喜欢你的温柔善良,喜欢你对生活的热爱。我希望能和你一起,在这黄盖湖上,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。”

      婉儿脸红了,低头轻声说道:“逸舟,我也喜欢你。和你在一起,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归宿。”

      两人相视而笑,眼中满是爱意。远处,传来悠扬的渔歌,与十样锦的旋律在湖面上交织,仿佛在为这对恋人送上最美好的祝福。

      黄盖湖的水面上,渔舟轻轻摇曳,载着两颗相爱的心,驶向那充满希望的远方。在这浩渺的烟波间,他们的爱情如同湖面上的朝阳,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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